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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2章 晋江文学城

这晚,直到黑天,白翼也没有回来,没有回复沈起幻的微信,打电话也没接。

容修在露台上,一边喝茶,一边帮劲臣背台词,时不时望向龙庭小路的远方,文艺范儿十足,目光放远,无比惆怅。

老实说,只是因为路灯下灰突突的,他什么也看不清。

直到夜里九点多,容修去地下室排练。

劲臣实在不放心,坚持着跟随容修下了楼,留在大客厅看剧本,等待小白回来。

男人们排练时心不在焉,大家都担心得不行,尤其是两只崽。

冰灰弹琴时手指炸开,他的脑中全是武林高手走火入魔的画面。比如,金毛狮王暴躁时,周芷若黑化时,还有梅超风。

这个心理活动很明显,容修侧过头时,看见冰灰头发支棱着,键盘上的九阴白骨爪在乱挠。

崽崽的架子鼓打得也很焦虑,几次赶了节奏,好像他敲得快一点,时间就会过得快一点,二哥就能早点回家似的。

而沈起幻也破天荒地弹错了两个和弦,那张算盘脸上,始终是地下通道贴膜的认真表情。

中场休息时,兄弟们开了简短的会议,互相倾诉了心声。

男人们表示,今晚很担心二哥,没有心思排练,生怕二哥会悲痛欲绝,抑郁苦闷,想不开做傻事,自残自尽……

漏洞百出的排练,队长却并没有毒舌,连责备也没有,容修反而感到很欣慰。

在容修看来,这种兄弟情谊,对团队合作来说,比个人技术更加难能可贵。

于是,容修也不急着排练了,讨论了一下“不朽自由专场”的选歌,又拿来他和劲臣一起创作的《家园2》歌词,和大家一起讨论怎么精修。

而就在大家为二哥的抑郁危机捏了一把汗时,二哥正在纯k抱着酒瓶子狂放地嚎叫。

旁边是岛岛乐队的方维维、蚊子、鞠帅他们,也就是dk乐队的官方替补,和恒影与dk签了正式合同的。

二哥搂着他的替补贝斯手蚊子,用叮嘱下一代的语气对他喋喋不休。

不知道为什么,蚊子从二哥醉醺醺的胡话里,听出了交代遗言的味道,还有种老父亲要为儿子做主的怪异感觉。

当晚,哥儿几个从二哥的嘴里,听到了三十八次“欧阳繁星”的名字。

剩下的就是翻来覆去的一句:“我不想去……老子他妈的不去……”

然后,二哥抱着酒瓶和麦克风,趴在唱吧包厢的沙发上,干嚎了无数遍:“其实不想走,其实我想留。”

二哥自己的脑海中,残留的画面是……

他好像站在一个大茶几上,对着自家老大一边冲锋.枪扫射,一边大喊‘代表月亮消灭你’,一边对着自家吉他手大跳脱衣舞……

而脑内最后的印象是,他对自家大嫂倾诉了埋藏心中十年的秘密……似乎又被捆起来了?

第二天醒来时,已经上午九点多。

白翼浑身都疼,四肢腕子上有勒痕,额头有个包,嘴角也有点肿。

该不会被一拳打在脑袋上了吧?

推开卧室门,听见小客厅有说话声,兄弟们好像都在。

白翼出了卧室,还没看见人,就气势汹汹抱怨了一句:“不是说好不打脸的吗?团队决定我服从,服从就是了,为什么还要挨打?”

二楼小客厅一片安静。

兄弟们没理他。

沈起幻坐在沙发上,正在用手机处理钱塘娱乐的事,冰灰和崽崽在吃长身体的牛奶泡麦片。

宿醉得头嗡嗡疼,白翼晃悠着走过去,环顾一圈低头不搭理他的男人们。

他在沈起幻身边坐下来,下意识地往楼梯上方望了望。

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。

白翼揉着太阳穴,不由奇怪地问了出来:“幻幻,不晨练了吗?都这个点儿了,老大还没起来吗,一直没下楼?”

被点名的幻幻手顿了顿,犹豫地张了张口。

沈起幻略带疑惑地瞅着他:“老白,你断片了?”

“怎么了?”

白翼眨巴眨巴眼睛,挠了挠后脑勺,仔细寻思片刻,确实不太记得了。

两只崽也抬起眼,用一种“你再好好想一想”的眼神看了白翼一会。

白翼嘿嘿一笑,有点不好意思地瞥了沈起幻一眼,“喝大了,从出来我也没喝过这么多,不太适应了。你们懂的,喝大了的二哥,就不是二哥了……”

沈起幻打断:“挺二哥的。”

白翼尴尬了下,往幻幻身边贴了贴:“好吧,还有点儿印象,先不说我惹老大生气,我好像记得,我对你跳脱衣舞了?不过,你生什么气啊,吃亏的是我啊!就算脱光了,也还行吧,难道身材不好看吗?”

沈起幻纠结地打量着他:“挺好的。”

冰灰一言难尽地说:“可你还抱着幻大哥不撒手亲了半天,说是他是你的吉他手,还说要带他私奔。”

白翼睁大眼睛:“??”

沈起幻艰难地:“你……呃,也亲了小宠。”

白翼老脸一红,故作镇定地反问:“哦,你们介意?这是很正常的,givemefine,和庆祝差不多。”

冰灰:“你用笤帚对大哥突突突扫射半天,还在他的咖啡杯里吐了,那是顾大哥从英国带回来的情侣咖啡杯,老大的脸都绿了。”

白翼屏住呼吸:“你不是开玩笑的吧?”

冰灰低头吃麦片:“杯子还在楼下的锅子里,已经快煮一宿了。”

“操!我这么勇猛?”白翼感叹一声。

沈起幻:“这不算什么,最主要的是……”

说到这,兄弟们一齐抬头,用一种“全被你搞砸了”的目光瞅着二哥。

沈起幻组织了一下语言,瞟了一眼楼梯的方向,小声道:“你拉着劲臣人生商谈,说了些……十年前的事儿。”

白翼脑袋嗡嗡响,理直气壮起来:“以前人生商谈时也没少说啊,臣臣全都知道的,长嫂如母知道吗,可能是就快要去扫墓了吧……”

沈起幻怜悯地瞟了他一眼:“不是,你说的是老大和臣臣的事。”

白翼一脸懵逼:“什么?”

沈起幻:“容修对你倾诉过他破了处的事吧?你跟臣臣说,老大虽然不记得他,但对和他的那夜回味无穷,还说那年他十九……你还说,当年容修跟你一起写了歌,就是写劲臣的。然后,容修把你从茶几上扛下来的时候……

白翼脸色煞白:“??”

断片的脑袋里,出现了零碎的画面。

当时容修扛着他,二哥一边扑腾跳下来,一边嚷嚷:“明明对人念念不忘,还装个几把毛的逼,你最看不惯你这样,说句心里话能死啊……”

更详细的,他没想起来。

沈起幻也不说清楚,白翼一脸惊悚,看向两只崽,等着崽子们做补充。

崽崽红着小脸儿:“我不知道,幻叔不让我听,昨晚你讲得太仔细了,就像色/情小说一样。”

冰灰喝光了碗里的牛奶麦片,小声道:“不过我很好奇,大哥当年真的是那么说的,对你讲得那么清楚?”

白翼嘴角一抽:“……”

其实,二哥的嘴巴是非常紧的,连睡觉时都是拉链嘴,梦话也没说过,从来没有在背地里说过别人的秘密。

事实上,当年容修确实对他倾诉过那晚的事,在白翼的追问下,容修还有一句没一句描述了干那事儿的细节和感受。

那时奶奶刚出事,兄弟们的心情都很晦涩,充满了报复社会的反叛情绪。再加上容修找不到人,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,只记得人家十九岁……当时也确实是憋闷,于是,在小渡家排练时,乐队一起写了宣泄般的歌曲……咳……

所以,昨晚二哥烂醉如泥,对劲臣说了当年的事,主要是容修当时的心态,还有描述——

他十九,很白,很软,咳,长相不记得,只记得,很有感觉,令人难忘,之类的……

肯定难忘,不然也不会写了不止一首歌,有一首还是兄弟们一起创作的。

当时,大梁老虞也在场,在破车库练习时,骚气的摇滚旋律中,容修弹奏了一句,很好听,大家就一人一句,一发不可收拾……

沈起幻似笑非笑:“《他十九》?”

白翼整个人都傻了:“我说了?”

沈起幻:“是的你说了,说了很多,劲臣还问了你很多。”

白翼:“什么?他问什么?我回答了?我的记忆力这么好吗?”

沈起幻:“别小看大脑,人的记忆很微妙,他问的……更具体,更仔细……”

白翼懵了:“然后呢?臣臣什么反应?容修听到了?然后……”

小客厅安静了一会。

二哥脑袋里一片混乱,这时也不想唱“其实不想走,其实我想留”了,也不怕自己再挨一顿胖揍,他更担心的是……

容修和臣臣不会因此发生什么矛盾吧?

两人到现在还没下楼,会不会吵架吵到大天亮……

事实上,昨晚被白二折腾了一场之后,回到卧室时,容修还在想怎么对劲臣解释。

当时年少轻狂,二十来岁的摇滚青年,把“戏果儿”当成家常便饭的二哥告诉他,这是被果儿戏了啊,所以他并没有隐瞒两人的,还和乐队兄弟们一起写了歌。

“没有不尊重的意思。”容修这么说,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……”

不过话没说完,容修就被劲臣摁在沙发上,跪在地毯上给容修“吃”,昨夜影帝很疯,沙发脐橙到落地窗。

劲臣在他身上俯在他耳边,嗓音发抖地问:“那时候,想我了?”

并不问别的,也没有生气,反而异常的愉悦,反复地问容修,当年想我了?

先生想过我么,真的像小白说的那样,想了很久么?

不是为责任,只因为是我,和我做很舒服,所以才想很久?

影帝不像影帝,所有的体面和矜持,都抛到了脑后,一声声唤着容修,一声声问些不知羞的,似哭似笑疯得紧。

非要容修亲口回答他,那年事儿后到底是怎么想的,回味无穷都回味了什么。

在他耳边没边儿地叫,还反复地问:“当时我让你感觉到舒服了吗?”

问得容少校的俊脸终于染了红,恼羞成了凶暴,把人摁在落地窗,在劲臣身后撞得他颤的字不成句。

所以,两人都起晚了,容修醒来的时候,已经快十点钟了。

劲臣比他早起,收拾了卧室,这次闹得比较凶,连地毯上也染了汗和污。

在衣帽间换衣服时,劲臣问他:“威尼斯回来,天凉快点了,一起装修书房?”

说完就怔住,那会儿他应该进组拍贺岁片了,两人一起闲暇的时光其实少之又少。

容修倒是不介意时间:“等空下来,都行。”

从衣帽间出来,劲臣为他整理了裤脚,“小白醒了吧,是不是快出发去那边排练了?”

容修看了一眼时间:“我下楼看看。”

劲臣站起身,担忧地提醒:“之前说好的,考虑到小白的心情,你不要生他的气。”

容修点头:“知道了,只要他别给我作妖就行,不作不死。”

劲臣失笑:“不会的,他还能怎么作?顶多喝点儿酒,作不出什么花样儿的。”

容修勾唇:“作不出花样?他花样百出,能把人气死!昨天他把岛岛拉出去,那边不排练了?演唱会不办了?”

劲臣紧张了下,忙保证道:“小白不会那么做了,我已经叮嘱幻幻批评他了,昨天他受了刺激,以后肯定不会了。”

容修面无表情:“……”

这种妈妈盲目溺爱孩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?

容修并不是乱说,与白翼二十来年的兄弟情谊,了解程度可见一斑。

下到二楼时,看见沈起幻和两只崽,正在小客厅背谱,最近的工作量实在是大。

“老白呢?”容修问。

沈起幻朝小走廊扬了扬下巴,“刚才出来转了一圈,又进屋了。”

除了伤心低落之外,主要是吓的,听兄弟们讲完了他“酒后吐真言”,直接又吓回到了被窝里。

容修来到沙发边,想了想,对沈起幻道,“你去喊他,他该出发了,去连煜那边。”

沈起幻仰头打量他:“我觉得,你去比较好。”

容修冷着脸:“我不去。”

幻幻微笑:“难道以后不当兄弟了?”

容修:“……”

容修怔了一会,抬步就去白二的卧室门前。

敲了敲,没听见回应,说了一句:“我进来了。”

推开进去时,闻到一股酒气,容修往屋里走。

遮光窗帘开了小缝,漏了不明亮的光,沙发上扔着昨晚在客厅乱脱的衣服,被窝里鼓出一个人型。

听到动静,白翼掀开被子,瞅了一眼,看到进来的是容修,又用棉被蒙住头。

容修走到床边站定,垂眸盯着裹着被子的白二,沉默着没有开口。

卧室里一片寂静。

过了一分多钟,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。

白翼又等了一会,额头都出汗了,实在忍不住了,掀开被子,扭头往上看,瞪着容修。

兄弟俩四目相对,白翼勾了勾唇角:“干什么,来撵人了?不用你喊,我一会就走。”

容修皱着眉头,想了一想:“不是,我就是进来问一问你,饿没饿?”

白翼愣住:“?”

容修:“问你呢,饿了么?”

白翼深吸一口气,鼻孔翕张着,眼睛一瞬间就红了。

他就知道,容修不可能不管他,不可能那么狠心不要他,心里还是惦记兄弟。

白翼坐起来,哽咽点头:“饿了,可饿……”

容修转过身,往门口走:“那就赶紧起来,臣臣乏了,早餐不做了,你去买早饭吧,跑着去。”

白翼:“?????”

说完容修就出去了,白翼坐在床上一脸呆滞。

下到一楼,看见容修坐在大客厅沙发上,劲臣坐在旁边。

听见脚步声,劲臣抬起头,微笑对他打招呼。

想起昨晚对臣臣说了胡话,白二老脸一热,有点臊得慌。

扫了一眼两人坐着的距离,好像并没有吵架的意思,白二放下心来,心里却仍然没有底气。

于是快步往玄关走,“我去买早饭。”

“跑鞋。”身后传来容修的一声,“抓紧时间,吃完你就出发。”

白翼:“……”

去龙庭那边的茶餐厅,买了平时最爱吃的早餐,全家的份儿,回来的一路上啃了两个肉包子。

白翼进了家门,见兄弟们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了。

他把一堆早餐放下,坐在容修对面,男人们静悄悄吃饭,白翼又吃了两根油条。

白翼打量着容修的脸色,几次想开口,却都没有问出来。

直到容修吃完放下了筷子,劲臣把湿巾递给他。

白翼张了张嘴:“老大,我不想去……”

容修垂着眸子,细细擦着手指:“快吃,吃完出发,你快迟到了。”

白翼瘪了瘪嘴,撒欢的小狗一样,站起身,来到他身边:“容修……”

容修就不搭理他了,像没听着一样。

白翼墨迹了半天,容修眉心微蹙,最后劲臣及时地使了眼色,他才赶紧回到座位上。

兄弟们闷头吃饭,没一个敢抬头插嘴。

白翼喝光了豆浆,放下餐具,静静凝视着容修的脸。

眼前这张脸比十年前成熟英俊,刚认识容修的时候,他们一个十三四岁,一个还不到十六岁。

那时候一切都刚刚开始,他们一起为乐队取名dk,而白翼也从没想过,有朝一日他可能无法胜任dk的贝斯手工作。

也许天赋论是对的。

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音乐天赋,只是小时候输给容修之后,奋发图强,凭了一腔热血,再加上容修不停地教导,才能够进步飞快。

其实,正如容修所问的:你怕什么?

白翼心里很清楚,他不想去连煜那边,也有不想展示的成分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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