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高举自己的玉娃娃般的女儿:“不堪朱颜别,哪向雪中看莫讶春归晚,犹胜未尽寒”
“有了我女儿就叫朱颜雪”
三叔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太好看,哪有心思去瞧外面的大雪大家不要惊讶春天来得晚,总比天寒得不够尽兴要好啊
这信口吟出的诗,朱家三叔听完人都麻了,虽然习惯了他的不羁,但这次着实有点过分了。
今岁大雪,弥漫北地六州仅青州一地,饥寒冻毙者就已达五万
东莱郡有流民装神弄鬼,以仙人名义起兵叛乱,安丘的情况稍好一些,但也因此汇聚了大量流民而其他很多城池外,冻僵的尸体都把城门堵塞了。
身为一地父母官,竟然觉得这场寒流不够尽兴说什么犹胜未尽寒
三叔沉着脸,正想苛责一下,结果老夫人先说话了。
“让你去,你就去琅琊太守年事已高,你养望二十载,老爷又是太子詹事,他日总之你要开始准备了,一次衙门没去过怎么行”
老夫人所言的未尽之意,便是指等到太子登基,朱瑕之就能去做琅琊太守。
三叔见话题已经扯到这么远,只能把原本要责问的话咽了回去。
这就是朱家的继承人啊,一次衙门没去过,就能当琅琊太守
而且基本上是几年前就确定的事,除非登基的不是太子。
这种情况还怎么跟他谈县令的职责
“母亲,孩儿知道了,待我看看琴儿,便立刻去衙门”朱瑕之连忙恭谨地应下。
他太了解母亲了,并不在意自己放荡,只要关键时刻在母亲面前恭敬顺从,让母亲知道自己尊重她,只有她说话管用,那就不会有事。
果然,老夫人满意地点头:“好了,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。”
说罢她直接离去,众多长辈哪还能留下,三叔无奈,也只能随之而去。
从头到尾,他们都没有打算进里屋看一看还在床榻上飙演技的乐琴。
乐琴生怕被识破,内心十分忐忑,但毫无疑问这都是白担心了。
全府上下,根本没多少人在乎她,平日里除了下人,就只有朱瑕之会来此偏院。
“夫君,老夫人他们都走了”
“走了啊,不过我得去趟衙门,只能晚些回来陪你了。”
乐琴松了口气,知道最难的一关过了。
“无妨,公事要紧。雪儿自有奶娘照顾,而我也有香云”
说到这,乐琴悚然一惊,她说漏嘴了她竟然把那老头给取的名字说出来了。
管孩子以前叫什么,如今是朱家的贵女,名字肯定得重新取。
然而朱瑕之笑道:“哦琴儿好灵的耳朵,都听到了是啊朱颜雪,雪儿,这个名字你也觉得不错是不是”
“夫君取得,自然极好。”乐琴露出笑容,原来名字里也有个雪字,那真是缘分了。
两人没有温存多久,朱瑕之感觉药力散尽了,就一脸没精打采地换了身衣服,去往衙门。
直到这个时候,香云才终于有机会说道:“那老翁又来了,我这便去杀了他”
乐琴本来已经是无事一身轻地躺下了,听到这话急得又坐起来,也是无比震怒。
“他怎又来了,想拿捏我不成”乐琴就怕这种情况,饶了老头一命,结果要是弄得事情泄露,倒不如一开始就灭口。
她立刻就想下床,但想到外面的房间还有奶娘在,只得又躺回去。
“把他带进来”
香云道:“带进这里不好吧还是让奴婢去除了他吧。”
乐琴摇头:“无妨,一名老翁而已,回头就说他是我安排抱个男婴来冲喜的,可惜来晚了云云。”
“我得知道他又跟谁接触过,这老翁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的”
不多时,香云领着姜守义过来了。
还在门外时,姜守义就听到了雪儿的哭声。而令人惊喜的是,炎奴的抽搐顷刻间就停止了,咿呀一下又睁开了眼。
“听到哭声就行了这是什么道理”姜守义心里呢喃。
但一切总算如他所愿,炎奴的毒解了好起来了
真的是因为雪儿就这么一下,前面两个多时辰无法解得毒,顿时就没事了。
不过来都来了,想走没那么简单,香云将他带进大厅。
此乃乐琴的卧居,姜守义即便来了,也只能跪伏在暖帐外的间厅。
“雪儿又醒了,你先抱下去哺喂吧,我这里不用你管。”这是乐琴在跟奶娘说话。
姜守义听到奶娘走出暖帐的动静,以及雪儿的哭闹,却不敢抬头看一眼。
“我说过,不要再回来”这时乐琴走账内走出,冷冷地俯瞰他。
姜守义心里哀叹,磕头道:“是小人的错,可这孩子中了毒,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。”
“中毒”乐琴瞥见炎奴身上的确泛紫浮肿,不过症状很轻,几乎都要消退了。
“是那承天虎身上带的药瓶,我孙儿不小心误食。”姜守义拿出药瓶。
香云上前接过,轻轻一闻就眉头一皱:“五石散”
乐琴错愕:“这么小的孩子,若无仙骨,沾都不能沾它”
姜守义不知道啥是仙骨,一个劲地顺着说:“小人一时没看住,炎奴就沾了一点小人知道不该回来,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”
香云气道:“找个大夫不就行了让你远远离开,你还敢回来,若是被府中的有心人盯上倒不如我现在杀了你”
不过乐琴却按住香云,略有些内疚道:“啊是我疏漏,忘记给你些钱财”
她这才想起来,人家是来卖娃的,这老翁是灾民,恐怕早已身无分文,她把人家孙女收下了,一文钱、一粒粮也没给
只说饶他一命,让他远走高飞,可他又能走多远还不如干脆杀了他呢。
而且想到这,乐琴也释然了什么要拿捏讹人,那不过是气话。
借这老翁一万个胆子,也不敢因为掌握了这个秘密就回来讹人。
仔细一想,脑子正常的人,都知道回来是作死。
可这老翁却义无反顾回来了,只因孙子误中了毒,实在没了办法,才回来求救的,等于想拿自己的命换孙子的命,倒也是个不怕死的重情之人。
这点很重要,因为意味着哪怕是为了雪儿,姜守义也会誓死守护这个秘密。
“香云,给他五百贯。”
“听着,姜守义,这是最后一次,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“从此之后,她叫朱颜雪,是我的女儿”
“沈兄”
“嗯”
沈长青走在路上,有遇到相熟的人,彼此都会打个招呼,或是点头。
但不管是谁。
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,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对此。
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因为这里是镇魔司,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,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,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可以说。
镇魔司中,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,那么对很多事情,都会变得淡漠。
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沈长青有些不适应,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镇魔司很大。
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,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,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,一为镇守使,一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,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,
然后一步步晋升,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沈长青的前身,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,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,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没有用太长时间,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,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,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,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此时阁楼大门敞开,偶尔有人进出。
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,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进入阁楼。
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,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,但又很快舒展。
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,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