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条街八成以上的铺子都曾是徐太师家的,全卖出去,差不多有十万两进账。
韩丞相家中的铺子不在太平坊,但也不少。还有林尚书和大将军以及两位国公的,北梁的国库被这些人都个掏空了。
“天子师觉得此法如何”陆常林将暖炉递给她,“若是拍卖的法子可行,等铺子的租期到期,可以做得更大。”
“这样撒网费时费力,你想卖那些铺子就直接去找牙行的东家,让他帮忙发请帖,邀请城中的商户和东蜀来的商贩参加,这些人都是买铺子的主力,”苏绾压低嗓音,“你可直接安排人负责此事。”
“学生受教了。”陆常林欣喜看她,“如此一来,到场的几乎都是买主。”
“对,每次拍卖前要发出公告告知百姓,允许百姓前往观看,铺子和房产都可这般卖出去。”苏绾扬眉,“你不光得想着创收,还得管好每一份拨出去的银子,要有专人审核。”
“学生已安排会算账之人,专门负责核对账目。”陆常林叹气,“这个管家不好当,学生还有诸多问题想要请教天子师。”
“正因为不好当,他才选你。”苏绾失笑,“你不必总这么称呼我,叫名字即可,有问题可以直接去兰馨坊找我。”
“是。”陆常林转瞬换上笑脸。
他等的就是她这句话。
回到汴京还没几日,萧云敬和谢梨廷都来了信,问他有没有见到陛下身后的高人。
他不止见了,还被打击得怀疑自己白读了十年书。
自她提起虫害防治和种子选育一事,他花一天时间翻找户部的资料,发现她所提建议,此前户部从未管过。
自己想要把这事做好,不仅缺人还缺经验。
“当”的一声,师爷手中的锣敲响。
陆常林和苏绾双双看过去。
只有赵珩一个人买太师府,一千两,交了银子便可将房契地契改名。
“太师府一千两卖出,接下来是太子府,想买的人出列。”师爷用力敲锣,“起价一千两。”
人群安静片刻,陆续有人出列。
赵珩漫不经心地看了圈,泰然举手。
“一千一百两。”师爷咧开嘴,巴巴看着另外几位。
就在他以为无人加价时,有人举手。
赵珩眉头皱了下,再次举手。
那人受了刺激,犹豫片刻又一次举起手。苏绾忍不住笑,心想要不是太子府不能落到外人手里,赵珩估计会让对方哭。
加价到一千八百两后,没人再举手,太子府被赵珩买下。
围观的百姓看完热闹各自散去,府衙的衙役开始拆高台,赵珩跟着师爷进去交税办理更名盖章。
苏绾和陆常林在外面等着。
“我最近收罗了一些和农耕有关的书,好似没什么用。”陆常林有些难为情,“并无苏姑娘说虫害防治内容。”
“百姓识字的原就不多,一个村子里能有一两个认字的就不错了,很多经验都是口耳相传,想要做好只在朝廷上发号施令可不行。”苏绾唇角微弯,“等你把人找齐,就让他们到地方上去,找百姓问。”
“等准备好我便立即让他们去。”陆常林茅塞顿开。
苏绾又跟他聊了会,见赵珩出来,笑意霎时浮上眉梢,“办妥了”
“都好了。”赵珩晃了晃钥匙,神情愉悦,“陪我去太师府转转。”
苏绾微笑点头。
太师府空置的时间不长,院内落满了未化的积雪,屋里还算干净。
一行人转了一圈回到前院花厅,陆常林先行离开。
赵珩和苏绾进去坐下,随手将钥匙丢到桌上,语气轻快,“一会老贾和找好的下人会过来打扫,今后这里是赵宅。”
苏绾点了下头,笑道:“赵公子还有事要忙,我先走一步。”
“我不忙。”赵珩目光深深,“老贾有钥匙。”
自己方才已经将另一份钥匙交给墨竹,命他送去给老贾了。
“我一会要送几个人去城外的庄子,回来后要去布庄看做出来的布,你确定自己不忙”苏绾略无奈,“忙你自己的事去。”
“确实无事可忙。”赵珩伸手捏了下钥匙,请描写的语气,“今日这拍卖不光是将两座宅子更名,更是为了让那几个想逼我纳妃的朝臣,自己跳出来。”
陆常林在朝堂上说没有准备银子给他纳妃,若是想办,可将太师府和太子府卖出去,国库再拨一部分足以。
他点头同意,这才有了今日的拍卖。
“跳出来后呢”苏绾想到谢丞相和崔尚书出现在附近的事,深深皱眉,“宗室对你取消贵籍一事原就不满,若有朝臣今日跟来,必定也看到我了。”
她不希望已经可以看到向好的开局,就这么偃旗息鼓。
“陛下放心,臣做了这些自然有后手。”赵珩松开手里的钥匙,伸手拽她身上的大氅,“日前天有荧惑守心异象,再过两日福安寺主持入宫面圣。”
钦天监观测到荧惑守心的天象,尚未告知众朝臣。
此象出,预示帝王有灾,唯有移祸他人方可解厄。
他已命福安寺住持入宫后,与钦天监连台唱戏,若不移祸他人便以自身诚意感动上天,十年内不纳妃不立后。
今日傍晚,等那些小乞丐到了太师府,老贾会将编好的歌谣教给乞丐,让他们将天有异象之事传开。
“你也不信天象”苏绾微微有些诧异。
她不了解这个天象在古代意味着什么,但没少在电视剧里看过同样的情节。最著名的便是武则天,好像是出了什么天象,说她会称帝。
“若上天真能决定谁是皇帝,不会选父皇。”赵珩垂眸看她,“你等着看结果便好,你不喜皇宫我便出来陪你,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,你若不愿,我嫁你也可。”
苏绾怔怔看他,“玄黎”
“陛下有何吩咐”赵珩倾身过去,抬手抚上她的脸颊,“臣说过,会保护陛下一辈子。”
一辈子不够,便两辈子。
“恐怕不行。”苏绾深吸一口气,握住他略带凉意的手,“方才在府衙门外,顾孟平给我传口信,谢丞相约我明日巳时去珠玉楼见他。”
她想抱抱他,想亲他,想告诉他自己也喜欢他。
她说了要养他的。
“他要见你便去见一见,我也想知道他想作甚。”赵珩危险眯起眼,“若他也反对,左相之位便是虚空也无妨。”
她爹娘皆已过世,想要巩固权势的朝臣,定会私下拉拢她。没想到第一个要见她的人,竟是谢丞相。
“玄黎,你我都不可任性。”苏绾低头摩挲他的手背,“谢丞相是朝中的定海神针,连他都弄下去,日后谁还会真心谏言身为帝王,你当知晓有所为有所不为。”
“正因为知晓才会让你受委屈。”赵珩牵了牵唇角,笑容苦涩,“答应我,无论他说什么,你都不要离开北梁,不要去东蜀。”
宋临川身为一国储君,哪怕初见她是见色起意而心动,此时心中所想,怕是与自己无异。
她这般优秀,无论在何处都是明珠。
只要她还在北梁,自己才有机会跟她在一起。
“我不去东蜀。”苏绾失笑,“我等你的太平盛世,等到所有百姓丰衣足食,便嫁你。”
赵珩伸手抱她,用力闭了闭眼,“一言为定。”
苏绾回抱他,抬手轻拍他的后背,“一言为定。”
说罢,她松了手含笑起身,“我先回去。”
他既然已经安排好,她就不乱出主意了,免得打乱他的部署。
赵珩也站起来,轻轻点头。
这一次,他要让所有的朝臣都闭嘴。
谁再提纳妃封后一事,满门抄斩。
送走苏绾,赵珩叫来墨竹吩咐他通知老贾带人过来打扫,随即回宫。
进了正阳门,孙来福站在雪地里等着,神色焦急。
看到他出现,那张脸像是冻僵了,笑不出也哭不出。
“出了何事”赵珩勒停马匹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可是有急件送到”
“柳丞相求见。”孙来福哆嗦出声,“他已等候多时。”
“嗯。”赵珩从马上下去,坐上轿辇,“去御书房。”
孙来福吩咐轿夫起骄,抱着拂尘小跑跟上,“早前刑部尚书来了一趟,礼部尚书也来过,江将军也有事。”
轿内的赵珩烦躁敛眉,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,疲惫闭上眼。
他不过出宫半日便这么多事,今日还是休沐。
到御书房门外停下,赵珩出了轿辇快步走上台阶。值守的宫人纷纷行礼,“陛下万福。”
赵珩径自入内。
“老臣见过陛下。”柳丞相起身行礼,“洛州在修的桥出了事,老臣不敢耽搁,收到信便赶来了。”
“出了何事”赵珩脱下大氅丢到椅子里,拿起桌上的书信展开。
“上月起,洛州便有传言,说此桥被水冲断乃是龙王震怒,若是再修桥,明年怕是还要遭遇水患。百姓听信传言,阻拦工人继续修桥。”柳丞相歇了口气,迟疑补充,“那流言还说陛下只要娶了命中带土的皇后,方可化解。”
皇后赵珩的脸色愈发难看,“朝中大臣的家中可有哪个的女儿,命中带土”
从洛州开始散布谣言,到是很会利用现成的事情造势。